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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月照冰文如鏡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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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月照冰文如鏡破

極樂在殺人。

她的美簡直無法言說。素凈縹緲的氣質很美,那雙不笑也翹的眼睛很美,強大無所阻擋的力量很美,甚至,殺人時冷酷無情——可以稱得上殘忍毒辣的手法——也極美。

要去的地方一定不簡單。因為走進這個墓道之後,遇到的無差別攻擊NPC已經不下三波,等級也絕非等閑。煙嵐就站在原地,手扶著墻壁,擡眼望著那個人毫不猶豫一路殺到底,然後將拂塵甩向另一側手臂,足一點地,身法輕盈地飄過來牽住她的手,慢慢往前走。

滿地的殘肢斷臂還未刷新。就算殺的是NPC,那也是沾了渾身血腥味,濃重腥臭,素白的衣色再也壓不住暗紅至黑的血跡,何況是煙嵐親眼看著,更覺驚心動魄,可極樂沒有半點異樣,顯然已經是習慣。看她熟稔老道的手法,那種狂妄邪肆的蔑視,明明有實力不沾上一點血跡,卻偏偏喜歡搞得自己滿身狼狽。煙嵐覺得這個人幾乎是在享受殺人的樂趣。

“怕嗎?”極樂註意到她在看自己,停頓了一會兒,又這樣問道。

煙嵐望著她,認真想了想,搖搖頭,然後覺得不對就偏開了眼,看向前方。

極樂眼角張揚的弧度帶著幾分不明所以的喜悅,摸摸她的頭,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,是用了那只剛殺過人的手。

煙嵐表示非常淡定。

或許是因為所有的機關已經被破解了,在前進的這段時間裏,眼前的墓道很快發生變化,墓石發出沈悶的移動聲,然後前方原本密封的墻壁突然出現了一扇可供五人並行的石門。極樂將空出的那只手掌放在了門上,似乎沒見她出多少力那石門就開了。

一股難以形容的奇寒撲面而來,猶如身墮萬仞玄冰之中,這冷意徹骨,像是能滲進皮膚,凍結血液,連骨髓都結了霜般。煙嵐忍不住打了個冷顫,渾身的機能一時陷入停滯狀態,她聽到自己的牙齒不受控制戰栗的聲音。

“歡迎來到玄冰地界。”極樂在她耳邊輕輕說道。伸手將她摟進懷裏,磅礴內力瞬間環繞住她的周身——古墓派出來的本是至寒的底子,修煉的內功也多屬極陰,然而在這個地方反倒顯得有幾分暖意了,可見此地有多陰寒。

煙嵐死死抓著她的衣服,指甲緊扣入掌心,卻發現自己冷到連痛覺都沒了。她咬著牙齒努力睜大眼睛,還是抵擋不住,眼一閉暈厥了過去。

極樂嘆了口氣,憐惜地摸摸她慘白如紙的臉,自言自語道:“第一步就不行了啊……看來還是非得弊了感覺才成。”

她溫柔地笑了,然後沒所謂地擡起頭。不笑也翹的瞳眸繾綣地望著那幾個原本在這地界中修煉、一眼看到她就抽出武器戒備看著她的人

,溫柔得仿佛註視著心愛的情人:“嗨,好久不見~”

※※※※※※

“我不想再看見你。”

名滿天下的儒商蒼冷面無表情地對陰魂不散的好友如是說道。

“你當我想找你!”身著武當藍白道袍的青年抽搐了一下嘴角,手一撐爬上來,然後從窗沿上跳下,瞳眸明亮至極,“三天兩頭看你這張臉我也會煩的好不好!替身娃娃有沒有?”

蒼冷道:“我不需要替身娃娃。”

“拜托聽重點——是我需要好不好!”

蒼冷挑起一條眉毛。

藍色心急火燎,但是對上這廝表情就知道自己完全沒辦法,只能按捺住焦急,老老實實解釋:“我要去救人!”

“對手很厲害?”蒼冷微微皺了皺眉。他是知道自家損友實力幾何的,一般情況下就算是碰到釘子,那也絕不會不閃不避一頭撞上去,畢竟他的頭腦遠比身手好使……居然能發動此人事先自覺備好替身娃娃,那就說明大打出手是一定的了……惹到了什麽麻煩人物?

“非常!”

“誰?”

藍色猶豫了一會兒,終於開口:“淩霄閣。”

蒼冷把另一條眉毛也挑起來了。

藍色哀嚎出聲:“別這麽看著我——白癡的又不是我好不好!麒麟總壇即將開放的消息你又不是不知道!艮山城是皇朝下屬的勢力範圍啊!但是淩霄閣會放過?!這次的任務落在趙飛揚的手裏,尋常就在中間做夾心餅很為難了,又攤上這一著怎麽得了——別告訴我說你沒打算準備好撈一筆!”

“這跟你有一個銅板的關系?”

藍色咬牙切齒:“我要保他!”

蒼冷頓了頓:“論起趙飛揚的話,皇朝跟他關系應該不錯……”漸漸地眸色有些變了,“問題是,寧可和皇朝死磕也不能對上白夜。”

保命之道啊……

“該死的他惹到的就是淩霄閣!”

“替身娃娃,”蒼冷難得有些同情地點點頭:“多少?”

“至少兩枚。”

“我現在身上沒有。”

“你騙人!”藍色悲憤道。

蒼冷沒說話,就這麽望著他。藍色與他對視片刻,挫敗地塌下肩膀:“為什麽?”

“全給我妹子了。”

藍色額上青筋一條,糾結之餘還不忘反駁:“那是我妹子!”

蒼冷不動聲色、鄙視地望著他。

藍色痛苦地扶額:“速度點!人命關天!鬼知道他們什麽時候開打?!”

蒼冷站了起來,彈了彈實際上纖塵不染的衣擺:“去最近的城吧,商會裏應該還有。”

※※※※※※

醉花陰泡了壺上好的西湖龍井。

用了最好的山泉,最

好的茶葉,最好的瓷器,最優美熟練的姿勢,慢條斯理泡完茶,倒了一杯擱在身前,卻並未細品,只是嗅著那茶香,悠然望著氤氳裊裊的熱氣,唇角一抹笑。幽嘆的視線,仿佛在等待著它慢慢變涼。

錦繡閣。

錦繡衣裳白玉樓,最繁華時最憂愁。而今一旦全拋卻,與君同做少年游。

長攜手,天地久,到白頭。

“那是雷峰塔!”談笑嘖嘖讚嘆,半個身子都扒拉在窗戶外,目不轉睛地望著彼岸的風景。

問君家鄉路幾許,岸上燈火是瓜洲。境由心生,魔從心破。一步一蓮華,一步一罪化。

怕緣不到頭,寸心猶未休。

“該回成都了。”醉花陰用扇骨輕輕敲著手心,眼皮都沒擡一下。

談笑滿不在乎地甩手揮了揮:“還早著,回去也沒什麽好玩的,老大不在,一個個全部神出鬼沒,天不知道都跑哪去了……”埋怨的話語忽而又變得興致勃勃:“欸,花花你說,真的有白蛇被壓在這塔下?”

“……也許吧。”

談笑兩手一拍:“我老覺得這裏很奇怪耶!水藍星上的魔獸都喜歡愛上人類嗎?那是人形魔獸耶!戰鬥值至少在S之上的可以變成人形的魔獸耶!隨便拉個出來都可以毀滅一個星系了吧!這一大批跨越種族的……最後還全部被拆散……不是死翹翹就是被封印……太扯淡了吧!”

醉花陰嘴角微微一抽:“沒來混元正道之前,你不也總不相信水藍星上會有這樣神奇的文明?”

談笑楞了楞,然後撇撇嘴巴:“好吧,意識形態不同。”

逍遙公子挑挑眉毛,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繞著杯子上的熱氣玩:“反正在杭州了,你要玩就再玩幾天,等阿郁來了一起出發。”

“阿郁?”談笑一楞,“他來做什麽……”忽然瞪大眼睛,眉開眼笑,“他終於從白駝山莊出師了?!”

醉花陰微微一笑道:“而且白駝莊主親賜姓氏歐陽。”

“歐陽郁?還是那麽娘啊~話說師父親賜的話,就不能自己改名了啊——稱號獲得的條件成立時間太長了,短期內他還得頂著這名字呀——誰叫他當初懶得取名字直接隨機了……”談笑偷笑了一會,眨了眨眼,“等等,出發?我們回成都??”

“不,去艮山城。”

談笑不明所以。

“所以說,不光要顧著玩,至少也留意一下時事……”

“……我要留意了,還要你幹什麽?”

醉花陰手指頭抖了抖,沒忍住,一扇子劈過去:“總壇啊!艮山城的麒麟壇啊!南方唯一一座總壇啊,早幾天就在風口浪尖上鬧得不可開交——你居然都不知道?!”

談笑

鼓著臉躲閃:“關我毛事!我早些天跟黑衣去南疆寨子了……要不鬼敷趕,我才不回來……”

“不趕才怪!礙手礙腳不說,還那麽大功率的燈泡,留著礙眼嗎?!”

談笑表情無比悲憤。

醉花陰淡定了些:“準備準備看好戲吧,這回還不止皇朝跟淩霄閣的事兒——艮山城——哈哈,艮山城!趙飛揚的艮山城……”

※※※※※※

洛陽。天下第一樓。

廊下掛著兩條紅色條幅,錦繡金紋,只一端固定,因此在風中飄舞飛揚。上書兩句詩,正是:“洛陽地脈花最宜,牡丹尤為天下奇。”

神風推開屋門,擡頭看到那人正靜默立足於窗口往外看,頓了頓,索性靠在門框上,懶懶環顧四周:“麒麟壇就快開了,怎麽還不回去?”

白衣白甲的男子負手而立,聞言微微一笑,專註的視線往上一擡,落在遠處斜翹的飛檐之上。瞳眸隱隱流露萬千光華,銳色中猶有一絲朦朧的殺氣,偏偏說不清道不明,看來卻似綿綿情意,望深些卻又如振翅翺翔的雄鷹鳥瞰著地面獵物,只覺得被他看一眼就情不自禁匍匐於他腳下。

“不遲。”

神風瞇了瞇眼,突然問:“有什麽好看的?洛陽牡丹四五月才盛放滿城,這時節就一片綠而已,有什麽好看的,值得你正事都不理地跑來看?”

白夜笑了,緩緩道:“花開必有敗,盛極轉成空,什麽東西只要一想到得到後總要失去就覺得為難。不如我未曾窺你嬌顏,你離我視野顧自盛放衰敗,兩不相幹。因此,未開之花才有那份期待之美,等它將開,我也該走了。”

神風無語地望著他的背影。

又沈默一會兒,神風終於覺得頭痛了:“我說,你到底想幹嘛?世家之爭的消息也反饋了,線索已經到手了,不去觸發偏要留到一年之後……現在麒麟壇那麽大的事兒,兩個幫會私底下已經幹得一塌糊塗了,你這做老大的理也不理,自個兒留在北方逍遙,這算什麽?”

“著急?”

“你這老大都不急,我急什麽?”

白夜笑道:“查出來是開啟麒麟壇的任務在誰手上了?”

神風面容有幾分冷峻:“查不到。”

“那便不要查了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查到又有何用。”白夜動了動,伸臂舒展了一下筋骨,聲音閑散,“這仗,還是打不開的。”

神風猛地握緊手心:“開什麽玩笑?!”

白夜笑起來,眼神宛轉之餘似乎蘊著氤氳的光,如同上古墨玉般青透細凝。並未理會神風,他的手扶著窗沿,正對著窗外滿園的綠,視線溫柔而繾綣,仿佛視野中的,就是他的全部,只低低

吟誦:“雲想衣裳花想容,春風拂檻露華濃。若非群玉山頭見,會向瑤臺月下逢……這般的好詩,這般的美景,只是我終究沒這個福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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